第3章 下次见,少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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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不怕被发现。”

  依然戴着微笑书生面具的人笔直站着,身形像是隽永的战士雕塑。

  崔祈靠在墙上,平复着过激的心跳和身上钝痛,在对方还要说什么时打断了他:“收声。”

  熟悉的保镖车经过,但不是崔祈的保镖,是周炎的。

  他干脆牵着面具人往巷子里走,一步步踩过坑洼和污水,直到光亮无法照到此地,才舒出一口气松开面具人。

  接下来沉默的二十秒里,谁也没有率先说话,然后面具人轻轻叹气,拉起了崔祈的手。

  “喂——”

  面具人拽住崔祈要回缩的手,不容拒绝的将那细细的碧绿美人条从他腕上换到崔祈腕上,犹带着体温的玉石一路滚过肌肤,和手表金属扣相撞时发出清越的响声。

  “摘了会弄丢,怕我被发现的话,你就帮我保管吧。”

  “你被不被发现——”

  面具人凑近崔祈,微凉的白色笑面忽然撞了撞崔祈额头:“下次见,少爷。”

  话音落下时,崔祈的手机微微震动,是来接他的保镖到了巷口。

  崔祈鼻翼间依然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,他轻轻碰了碰那看起来脆弱易折的美人条,一言不发的走出巷子。

  直到坐上车,崔祈才从口袋翻出那张被程岚塞在手心的纸条,上面写着新任辅导员的名字和电话,还有管辖湖大附近公安局警察的名字和私人电话。

  警察的名字很熟悉,是以前来过湖大的陆畅,而辅导员是个女性名字,何晴。

  崔祈重新收起了纸条,沉默看着窗外路灯渐渐亮起。

  2013年的秋,在向莆铁路开通的铺天盖地新闻中,湖大的**隐秘的盖起了关于傩面具的讨论楼,开始了讨论傩面具文化的热潮。

  这沉默压抑太久的湖大池水,正在死寂中孕育惊涛骇浪。

  “体育课?”

  张添耀抱着球走近崔祈,对方连忙皱眉退了几步:“别和我说话!”

  打眼一看,满体育馆的红白运动服,确实没一个人敢靠近崔祈。

  体育学院的同学也在喊张添耀:“耀哥,球呢!”

  “这!”张添耀手中的球朝着崔祈脱手而出,崔祈下意识伸手挡,球又被重新捞回对方手里,是个吓唬人的假动作。

  看起来也是在欺负崔祈。

  “很衬你。”

  离开前张添耀笑着撞了下崔祈的肩膀,无头无脑的一句话,崔祈却无端觉得手腕上的美人条依然残留着它主人的体温,烫得人心慌。

  平时的体育课崔祈被批准可以不上,只是测验避无可避,更何况现在崔祈还需要争取奖学金。

  “受伤了?”体育老师看了眼崔祈的腹部,白皙的少年人躯体上,青紫和泛着渗血痕迹的瘀伤格外明显,“和谁打了架?”

  “没有。”崔祈拉下衣服盖住,“合格了吗?”

  体育老师点头,迟疑问:“辅导员知道吗?”

  “新来的辅导员还没上任,以前的辅导员……”

  旁边排队测验的同学互相撞撞,也不敢多说。

  “没什么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崔祈直起身,“可以先走吗?”

  “……可以。”体育老师还想再问,但崔祈已经转身离开。

  有同学低声提醒:“老师还是别管了,上个辅导员起初还想管,但后来——”

  体育馆门口已经站着脸上伤还没好的周炎一行人,崔祈踏出半步又撤回来,还没转身就忽然被拽着手拐进器材室,关上门的响声一落,黑暗也骤然笼罩下来,唯一的光只透过高高的小窗洒下。

  “那个周炎没别的事做吗,每节课都要堵你。”

  崔祈抵住张添耀的胸膛,摸了一手汗湿,忍不住嫌弃的皱眉,在他裤子侧边擦干净才撞开他。

  “忘了,刚打完球。”张添耀举起手退开,一边拍拍做仰卧起坐的军绿色垫子,“坐,还不知道要多久他们才走。”

  被拍的军绿色垫子上满是灰尘,崔祈看了会儿,当听不见。

  “你还真是……”张添耀无奈的笑,解下了绑在腰间的外套铺在垫子上,“这回总行了吧?”

  崔祈勉为其难坐在他旁边。

  “真的不要我保护你?”

  “收声。”

  张添耀就耸肩,垂眸看着崔祈的手腕,那碧绿美人条在他腕上和在自己腕上是不一样的感觉,他自己戴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,小麦色的肌肤和青筋明显的手不够与玉石的温润合衬,也不够柔美,但崔祈不同,他的腕子白皙纤细,光看手就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。

  “看什么?”崔祈拉下袖子盖住玉镯,不悦的踹他小腿。

  “看都不给看?”张添耀含笑,“你是崔家的黄花闺女不成?”

  崔祈作势又要踹他,他连忙道歉:“开玩笑的,少爷——”

  器材室门被砸响的杂音打断悠闲的调侃,铁门被砸得哐哐作响,其余杂音却被阻隔在外,单独围出来的器材室坚固而结实,抵得住数年侵蚀,更何况这小小喧嚣。

  但紧接着,有球砸向那唯一的高窗,第一下震动没能破开那玻璃,第二下却砸出裂痕,再第三下那球就越过玻璃闯入了器材室,迸裂的玻璃四散开,在光下反射着淡淡彩虹色。

  “滚出来,崔祈,我知道你在里面!”

  张添耀面对着崔祈,背着光挡在那四散的玻璃前,同样不过二十岁的年纪,却在此刻显得沉冷而稳重。

  体育老师的训斥和陌生声音的杂乱交织成一团,周炎却跋扈张扬:“体育馆就一个门,除了器材室,他没地方躲——老师,你看看我脸上的伤,说什么我是在霸凌同学,真是好笑——是他在霸凌我吧!”

  崔祈疲惫的微微闭眼。

  “别废话,开门。”器材室的门再一次被砸响,“五千。只要你开,五千就是你的。”

  “周炎同学!这里是大学!是省区第一大学!是教书育人的地方!”

  “老师,我知道这里是大学,所以我跟你有商有量,还跟你等价交换——”周炎的声音冷下来,“听,我连脏话都不说,怕学弟学妹听了学坏。我不是好学生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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