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打更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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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夜巡衙的客房都在二楼,每间屋子大小一致,里面的摆设也差不多。

  何行舟选的是走廊末尾的一间。

  周强摁住他准备推门的手:“鬼故事没看过?这种末尾的房间,往往会发生许多诡异的事情。”

  何行舟从周强的巴掌下抽出手:“我不怕,我有小柴。”

  他的手上还拖着干巴巴的火柴人。

  火柴人半圆半扁的脑袋上没有五官,看不出神态,却煞有其事地对着周强点点头。

  周强讥讽地一嗤,直接伸手扯住火柴人的手臂——咔嚓,折断了。

  何行舟瞪圆了眼睛:“你这人怎么这样?”

  周强盯着何行舟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,漆黑的眼底冒出了贪婪:“我是为你好。”

  边说着,他就欺身上前,将何行舟堵在了转身不得的角落。

  “你在干什么?”

  一道低沉中带着愠怒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。

  周强回过头,发现来者是那个叫萧寂的临时玩家。

 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周强慢慢退开半步,“我在劝小废物不要选末尾的房间。”

  萧寂显然不信,暗不见底的深瞳冷若冰霜。

  何行舟趁机推开周强的胳膊,打开房门就钻了进去。

  笃笃笃。

  只剩一条胳膊的火柴人傻了吧唧地在门板上敲了几下,房门被打开一条缝,何行舟伸出手,抓着火柴人,从狭窄的门缝拽了进去。

  之后,房门再度关上,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。

  门外,周强阴着一张脸,似笑非笑地望向萧寂:“看上笔还是看上人了?”

  萧寂双手垂在腿侧,指间的一枚红宝石戒指微微闪着光。

  他没有回答周强的问题,转身就进了何行舟隔壁的房间。

  “……”

  周强原本看上了那间屋子,无奈被萧寂抢了先,只好退而求其次,选了何行舟对面的一间。

  直播间弹幕:

  “哈哈哈,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周强吃瘪,太精彩了。”

  “周强是攀天梯的副会长,我看他在其他副本里面,那手段毒辣得很,怎么突然变孬了?”

  “你们别忘了,周强有'真相之眼'。”

  每个进入游戏的人都会获得技能奖励,“真相之眼”就是周强在其中一个副本赢来的。

  只要他开启“真相之眼”,对面站着的不管是人是鬼,都能被他一眼看破。

  “哇塞,所以周强是看出来萧寂的本事,这才忍气吞声的?”

  “不知道萧寂到底是什么身份,反正不好惹就对了。”

  “好羡慕何行舟啊,左边一个萧寂,对面一个周强。”

  “颜值即是正义,废物又怎么样,只要够漂亮,自然有厉害的玩家过来保护。”

  “我恨,我妈也什么不给我生一张何行舟的脸?”

  “哪位大神有何行舟的资料?他这个长相,放现实社会也是上热搜体质吧?”

  游戏外的观众,话题不知不觉就偏到了何行舟头上。

  而话题的主人公,此时正对着床头的石雕发呆。

  石雕刻的是一个提着铜锣的更夫,大约有二十厘米的高度,雕工很细致,连更夫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。

  何行舟发现,它此时是闭着眼睛的,嘴巴也紧抿成了一条线。

  这石雕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枕头边上,被这么个东西盯着睡觉,想想都膈应。

  何行舟刚想把石雕搬开,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色“胳膊”就拦住了他。

  “小柴?”何行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“它不能动?”

  火柴人点点头,拨拉着何行舟,把他往边上推。

  “好吧,听你的,”何行舟抱起枕头放到了床尾,“那我就睡这边。”

  此时已经是深夜,作息时间非常老人化的何行舟困得眼皮打架,一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
  还守在他直播间的观众集体无语了。

  “这个新人到底是蠢还是蠢呢?”

  “服了,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游戏里面睡得这么香。”

  “算啦,我就当看颜值主播好了,但愿他能活到明天。”

  大家都知道,进入副本就是危险的开始。

  “灵眼”不会给你缓冲的时间,哪怕是第一个晚上,也一定会死人。

  游戏外的人在猜测这第一个倒霉蛋是谁,游戏内的玩家为了不成为这第一个,都睁着眼睛不敢睡觉。

  除了何行舟。

  他的呼吸绵长有规律,腿还不规矩地踢开了棉被。

  火柴人用它那根特别抽象的胳膊,帮何行舟重新拢好了被子。

  当——

 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铜锣的鸣响,与此同时,床头的石雕更夫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  咔咔咔,它扭动着石头关节,举起手中的锣槌,作势就要敲下去。

  火柴人的腿忽然无限拉长,变作柔软又有韧劲的黑线,呼呼两下绕着石雕捆了个扎实。

  石雕更夫只有一双眼睛没有被黑线包裹住,那里面迸射着杀气与暴怒。

  它在拼命挣扎,发白的石眼里面爬上了诡异的猩红血色。

  然而,黑色线条纹丝不动。

  火柴人上半身趴在何行舟旁边,时不时给他捡一下被角,丝毫都不在意被自己的腿给束缚住的石雕更夫,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时刻。

  何行舟的屋里一片静好,如果火柴人长了嘴,肯定还得唱上一首摇篮曲。

  其他房间里就是完全另一番光景了。

  石雕更夫敲着铜锣,一跳一跳地冲着玩家靠近。

  更夫敲响手中的石铜锣,开口了:“天干物燥,请点蜡烛!”

  新人女玩家疯狂跑向门边,用力地拽着怎么都拽不动的门。

  而她唯一能求助的另一名同居者,脑门向下塌陷,头颅碎了一个大洞,血糊着脑浆迸射了一片床头。

  “救命……谁来救救我……”

  石雕从床上跳下地面,直接砸出了一个深陷的凹坑。

  它的鞋底洇着血渍,床上那名玩家的致命伤,便是被它砸出来的。

  “天干物燥,请点蜡烛!”

  声音已经近在耳边。

  新人女玩家情绪接近崩溃,除了抱着头尖叫,已经没有了其他反应。

  “嘻嘻,”诡异的笑声萦绕在房间内,“可以借我一根蜡烛吗?”

  女玩家瞳孔涣散,她讷讷地看向桌子上的半截蜡烛,僵硬地点了下头。

  石雕更夫的脸上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:“谢谢,你可真是个好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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