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拍打着青江市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窗户，傅诚站在窗前，盯着玻璃上蜿蜒而下的水痕。他刚从医院复查回来，左肩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。三个月前那场围剿行动中，如果不是他反应快，那颗子弹瞄准的应该是他的心脏。

　　"傅队，有案子。"林涛推门而入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，"城西别墅区，死者是周正豪。"

　　傅诚转过身，眉头微皱。"正豪集团的周正豪？"

　　"对，就是他。物业发现异常报警的，现场很...奇怪。"林涛递过平板，屏幕上是一张现场照片。

　　傅诚只看了一眼，瞳孔就猛地收缩。照片中，一个中年男性跪坐在客厅中央，双手合十，头微微低垂，像是在忏悔。最诡异的是，死者脸上凝固着一种近乎安详的表情，与他胸前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形成鲜明对比。

　　"法医到了吗？"

　　"刚到现场。"

　　"走。"傅诚抓起外套，大步走出办公室。

　　二十分钟后，傅诚站在周正豪别墅的客厅里，雨声被隔绝在外，室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。死者保持着照片中的姿势，近距离观察下，傅诚注意到死者右手手腕内侧有一个细小的针孔，周围皮肤微微发青。

　　"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10点到12点之间。"法医蹲在尸体旁说道，"胸前是致命伤，单刃利器直刺心脏，手法很专业。但奇怪的是，死者似乎没有挣扎痕迹。"

　　傅诚戴上手套，小心地检查死者周围。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用某种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，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，又像是精心设计的图案。

　　"这是什么？"他指向那个符号。

　　"不清楚，已经拍照取证了。"林涛回答，"看起来像是用死者的血画的。"

　　傅诚的目光扫过整个客厅。豪华的欧式家具一尘不染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。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和一个精致的烟灰缸，里面有两支抽过的雪茄。

　　"两支雪茄..."傅诚喃喃自语，"周正豪一个人抽两支？"

　　"傅队，你看这个。"林涛指着死者脖颈处，"有轻微淤青，可能是被掐过。"

　　傅诚俯身查看，果然在死者喉结下方发现几处指印大小的淤血。他直起身，环顾四周："监控呢？"

　　"别墅区监控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正好检修，什么都没拍到。"林涛无奈地说，"太巧了。"

　　傅诚冷笑一声："巧合？我不信。"他走向落地窗，窗外是被雨水打湿的花园，"窗户锁着，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..."

　　"熟人作案？"林涛猜测道。

　　"或者是个高手。"傅诚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红酒杯上，"把酒杯带回去化验，还有烟灰缸里的雪茄。另外，查一下周正豪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行程。"

　　他再次看向那个诡异的符号，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。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，凶手在传达某种信息，而他们才刚刚看到谜题的第一页。

　　市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，投影仪将现场照片投在幕布上，那个诡异符号的特写让在座的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。

　　"正豪集团是本市纳税大户，周正豪本人还是政协委员。"局长王志明敲了敲桌子，"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，要求我们尽快破案。"

　　傅诚站在投影旁，左肩的伤让他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，他微微调整了一下重心："从现场看，凶手要么是周正豪非常熟悉的人，要么就是专业杀手。没有强行闯入痕迹，死者没有挣扎，毒理检测显示他体内有麻醉剂成分。"

　　"那个符号查清楚了吗？"王志明问道。

　　"暂时没有。"傅诚摇头，"已经联系了大学的古文字专家，但还没回复。"

　　会议室门被推开，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。她约莫三十岁出头，黑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，脸上几乎没有化妆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利。

　　"抱歉，路上堵车。"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晰，"我是苏璃，犯罪心理学研究室。"

　　傅诚记得这个名字——苏璃，省厅特聘的心理侧写专家，参与破获过多起连环杀人案。他没想到局里会把她调来。

　　"正好，苏教授来了。"王志明明显松了口气，"这个案子很棘手，我们需要你的专业意见。"

　　苏璃走到投影前，盯着那个符号看了几秒，然后转向尸体照片："凶手让死者保持忏悔姿势，用他的血画下符号，这不是普通的谋杀，而是一种仪式。"

　　"仪式杀人？"傅诚皱眉。

　　"不完全是。"苏璃摇头，"更像是凶手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什么。死者胸前的伤口整齐利落，说明凶手要么有医学背景，要么受过专业训练。而选择麻醉而非直接杀死，说明他想要死者'参与'这个过程。"

　　会议室里一片寂静。傅诚注意到苏璃说话时眼睛几乎不眨，像是一台精密的分析机器。

　　"我们需要查周正豪的所有社会关系，尤其是那些有医学或军事背景的人。"苏璃继续道，"还有，这个符号..."她指向投影，"我好像在哪里见过。"

　　傅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林涛发来的消息："傅队，周正豪的女儿周雨晴到了局里，情绪很不稳定。"

　　"我去看看。"傅诚对苏璃说，"你要一起吗？"

　　苏璃点头："了解家属反应对侧写有帮助。"

　　审讯室里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坐在桌边，长发凌乱，眼睛红肿。看到傅诚和苏璃进来，她猛地站起来："我爸爸不可能有什么仇人！他是个好人！"

　　傅诚示意她坐下："周小姐，我们理解你的心情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相。"

　　"真相就是有人杀了我爸爸！"周雨晴的声音颤抖着，"你们必须抓住那个混蛋！"

　　苏璃静静地观察着女孩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。当傅诚询问周正豪最近的行程时，周雨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。

　　"爸爸最近...工作很忙。"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，"经常很晚才回家。"

　　"你知道他昨晚和谁见面了吗？"傅诚追问。

　　"不...不知道。"周雨晴摇头，但苏璃注意到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扶手。

　　询问持续了半小时，周雨晴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，最后几乎崩溃大哭。傅诚只好暂时中止询问，让女警带她去休息室。

　　"她在隐瞒什么。"一出审讯室，苏璃就说道。

　　傅诚点头："我也看出来了。但不确定是保护父亲的名誉，还是别的什么。"

　　"需要深入调查周家的家庭关系。"苏璃建议道，"特别是父母之间、父女之间的互动模式。"

　　林涛匆匆走来："傅队，化验结果出来了。红酒杯上有两个人的指纹，一个是周正豪的，另一个暂时没匹配上。雪茄也是两支不同品牌，一支是周正豪常抽的古巴货，另一支是市面上少见的巴西品牌。"

　　"两个人..."傅诚眯起眼睛，"查一下周正豪的合伙人赵明远，听说他们最近有矛盾。"

　　"已经查了。"林涛递过一份资料，"赵明远昨晚在私人会所，有十几个证人，基本可以排除嫌疑。"

　　傅诚翻看着资料，突然停在一页上："这是什么？周正豪前妻五年前自杀？"

　　"对，叫沈静，服用安眠药过量。"林涛解释道，"据说是因为抑郁症。"

　　苏璃突然插话："我需要看沈静的死亡档案。"

　　傅诚看向她："你怀疑有联系？"

　　"不确定。"苏璃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，"但当一个家庭中接连发生非正常死亡时，总是值得深究的。"

　　傅诚的手机再次响起，这次是技术科的小张："傅队，那个符号有线索了！"